魏怀川双眸一眯,目光扫过孟允棠的脸。
然后就在孟允棠盈盈目光注视下露出个哂笑:“怎么,以为本王为了你,竟是要做出逃婚的事?”
孟允棠的满腔欢喜,如同被兜头浇了一大盆冷水,还是寒冬腊月里的冷水。
刹那熄灭。
只余满腔的冰寒。
但她也迅速地冷静下来,勉强勾起唇角,露出无懈可击的浅淡笑来:“奴婢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奢望。王爷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。”
她只是......有过那么一丝丝荒诞的期盼。
魏怀川冷笑:“最好没有。背信弃义之徒,也配?”
说完,魏怀川一句废话也无,直接躺下,合上眼眸睡觉。
孟允棠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不会在乎这些冷言冷语了。
不管这个人是谁,都不会。
可五年经历下来,她的心,还是会疼。还是无法完全不在意。
尤其是那一句“背信弃义”,更如一柄尖锐的匕首,直接捅到心底最深处,让那处疼得她甚至不能呼吸。
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样躺下地,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僵硬地硬挺挺躺在那儿,熬过这一宿无眠的夜。
好多次,她也想推一推身旁的魏怀川,跟魏怀川说一说当年那件事。
说一说她听见的那些让人伤心绝望的话。
说一说,陆云凤伙同齐果儿算计了自己。
可最终,她还是动弹不得。
有什么好说的呢?
那一刀实实在在,那些已经变了的东西,也变得实实在在。
孟允棠听见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轻声地劝:算了吧。说了,又有什么用呢?逼着魏怀川原谅?逼着他不在意?
最终,她还是合上眼眸。
黑暗中,有一点水光,从眼角滑落,落到发鬓里,消失无踪。
屋里,除了两人均匀地呼吸声,一点杂声也无。
不过,修竹院里,陆云婷却根本睡不着。
她僵硬地坐在床榻边上,脸色难看得犹如抹了锅底灰。
陆云婷身旁的四个陪嫁丫环,一个也不敢出声劝。
半个时辰前,有一个忍不住劝了劝,如今还肿着半边脸呢。
谁敢劝?
陆云婷的指甲一下下的抠着床榻上铺着的鸳鸯戏水被,将好好的锦缎背面抠得稀烂,却依旧不能平息她心底的怒气半点。
直到那鸳鸯彻底面目全非,陆云婷才森森开口:“王爷去哪了?”
“回了自己院子里睡下了。”大丫鬟玉粉轻声开口,还宽慰一句:“并未去其他人那。”
陆云婷冷笑一声,一口唾沫“呸”在地上:“没去其他人那?!他那院子里,有谁我不知?!孟允棠!孟允棠!”
她根本没有控制音量,最后几乎是嘶吼出声:“魏怀川还不是为了她!”
四个丫环根本不敢出声。
陆云婷喊完了,根本不解气,又猛地站起身来,把床上锦被,枕头等物全部摔到地上去,又砸了一对喜瓶,这才气喘吁吁住手,却依旧咬牙切齿:“孟允棠,你给我等着!”
第二日,陆云婷作为府里的主母,府里众人都是要过去请安的。
两个有了名分的妾室就不必提了,就是府里的丫环下人,也要来。
只不过根据身份,体面的,还能去陆云婷面前,不那么体面的,就只能在院子里行礼。
孟允棠本也该去的,但魏怀川早上醒来之后,竟也一直没出门,她要出门,却被他叫去磨墨。
这一磨,就是一上午。
后来,孟允棠也算是看明白了:魏怀川分明就是故意的!
这头孟允棠没去,陆云婷还特地问了句:“孟姐姐怎么没来呢?”
看着陆云婷脸上娇憨的笑容,柳莹儿竟由衷生出一股不寒而栗来:昨天晚上的事情,谁不知道呢?今日陆云婷发火才是正常的,可能这般假装若无其事......也不知心里到底想了什么。
这样的人,柳莹儿最不愿招惹,当即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垂眸含笑等着听,一动也不动。
苏烟烟却娇笑道:“自然是在服侍王爷了。王妃不知道,咱们王爷呢,一日都离不得孟姑娘的。人家孟姑娘多能耐呀~”
这话里的意味深长,简直是把挑拨摆在了明面上。
下一刻,陆云婷笑了:“既然这样,那苏姨娘就去一趟,替我请孟姑娘过来喝喝茶吧。你去与王爷求求情,就说我们女人家说说话,快叫孟姑娘歇一歇。”
柳莹儿悄悄地打了个寒噤,捏了捏胳膊上的鸡皮疙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