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云凤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承认林明珠母子三人的身份。
她垂下眼眸,蹙眉扫了一眼众人,最后看向魏怀川:“先皇未曾留下任何话,也没有任何记录,这么空口白牙一句话——哀家实在是没办法。”
“毕竟,这事兹事体大,更得慎重。”
此时,陆云凤忍不住想:这还不如是魏怀川的孩子呢!
对于陆云凤的话,魏怀川没有反应,既不赞同,也不反对。
孟允棠就看见其他宗亲脸上,都露出几分犹豫和迟疑来:但凡有个明确的态度,他们这会儿也早就下了决心,可偏偏就是没有态度,这就很让人难办了!
当然,这种时候,孟允棠也绝不可能说话的,她静静的立在林明珠身后,等着看后面的发展。
林明珠却拉着两个孩子往陆云凤那边上前几步,哀哀戚戚道:“这两个孩子虽然和先皇长得不像,但却是像极了仁帝的!一看就是魏家人啊!我们也不求认祖归宗,只要给我们母子三人一个落脚的地方,安全无忧就行了。”
说着说着,林明珠的眼泪都掉下来,看着很是可怜。
孟允棠明白了,为何魏怀川能坐在那儿纹丝不动。
他只怕也想看看林明珠的深浅?
或者说,对林明珠是有信心?
陆云凤看着林明珠,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,指甲又折断了两根。
但这个口,她是不可能松的。她索性看向:“在这里的人,还是安王你辈分最高,这件事情,哀家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,不如您说两句。”
末了,她笑了笑,语气却意味深长起来:“而且您子嗣颇多,想必对这种事情,也有更好的处置办法。”
这是请教吗?
不,这是威胁。
用安王的子嗣威胁。
孟允棠怜悯看向一把年纪的安王,但也挺期待这个能一直平安活到现在的老狐狸会说什么。
安王心里也是直骂娘,但陆云凤都点名了,他就是再不想开口,也是必须要开口的。
所以,安王抬起袖子,擦了擦脑门上的汗,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:“说起来,我家那些兔崽子的确是不争气,这样的事情,还真没少闹出来。”
他这话一说,倒让有些僵硬凝固的气氛顿时缓和不少。
众人也跟着笑了几声,气氛就更加地缓和了。
安王清了清嗓子:“前些日子,我还处置了一桩这样的事儿,不过是帮别人处置的。情况和这个差不多。其实吧,虽然没证据,但长相摆在这里了......”
陆云凤的目光,陡然凌厉起来。
安王假装没看见,缩了缩脖子,继续往下说:“不过,也正因为没有证据,反而不好办。所以,最后,我就让他们给安了宅子,给了田产铺子,好歹是能让人家活下去。”
“外室嘛,一直养在外头,也没什么。”
安王狡猾一笑:“既然先皇没有提及,我们也没有证据,如此做,已是仁至义尽了。”
这话也没有错。
反正给钱就能解决的事情,也就不算事了。
安王擦了擦汗,又看向了魏怀川,语气里带着一丝丝自己都没觉察的恭敬:“靖王觉得如何呢?”
这是怕魏怀川不满意这个解决方式,到时候怪罪到他头上来。
孟允棠心知肚明:安王这是在试探着魏怀川的底线,如果魏怀川不满意,他只怕还有话说呢。
结果,魏怀川只但笑不语。
那笑容平平无奇,但却莫名有点儿渗人。
孟允棠默默地给魏怀川竖起个大拇指:这种应对方法,只会让安王心里更忐忑——
安王笑容僵了僵,随后就主动开口:“当然,像咱们这样的人家,总不能这样小气。别的不说,给个小小的郡王,也不是不可以。而且,当初我不少兄弟,都没来得及有个子嗣就去世了。给他们过继个后人,让他们有后人祭祀,也是不错的。”
这个处置方法,倒是精明。
孟允棠深深看了一眼安王,心道:这倒真是个老狐狸。怪不得能经历仁帝夺权那个混乱的时期,平安活到现在。
不过,这是魏怀川想要的么?
孟允棠看向魏怀川。
当然,其他人也在看魏怀川。
尤其是陆云凤,心里还很紧张。
无人看的林明珠,脸上却露出了几分掩饰不住地失望和......不甘心来。
虽然稍纵即逝,但也可以窥见她的内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