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女俩还没有走到墓碑前,就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人。
是盛景西。
他不知道在对着墓碑说些什么,等察觉到身后有人的时候才转过身:“……你们怎么来了?”
他还没整理好情绪,一双眼睛还红红的,一副被人抓包了的可怜样儿。
江离走过去,给他递上了纸巾,将他的肩膀一勾,学着他平时的口气:“一个人在这儿掉小珍珠呢?”
盛景西想都不想的反驳,“放屁,是这陵园风沙太大,眯眼睛了。”
江离:“……”
她懒得拆穿他的口是心非,只是将手里的花摆放在墓碑前,看着碑上的照片,是温婉的模样。
这是她第一次来见妈妈。
她在心里轻声说:“妈妈,我来看你了。”
墓碑旁冒出的野草已经被人拔掉,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动的手。
盛景西平常大大咧咧,在某些细节方面却很细致,将周围揪得干干净净的。
见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,盛景西不免碰了碰她的胳膊:“是第一回来见妈妈吧,不说点什么?”
“我在心里说过了。”
张口说想念和爱,都太矫情,她已经在心里默默地把想对妈妈说的话,都已说了出来。
妈妈,我来看您了。
妈妈,我特意穿了花裙子,戴了蝴蝶发卡,和你送我的娃娃长得一样。
妈妈,你看我是不是很漂亮,是不是你想象的一样?我现在是大明星,很多人都很喜欢我呢。
妈妈,托您的福,我平平安安的长大了,而且现在过的很幸福,以后也会越来越幸福的,你放心。
妈妈,谢谢你选择生下我,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白玫瑰,和我最喜欢的红玫瑰,他们摆在一起很好看。
妈妈,我也永远爱你。
她低着头,一句话也没说,眼泪却沿着脸颊滑落,一滴滴落在墓碑前的石砖上,留下一个又一个的月牙印儿。
盛景西见她一哭,顿时手忙脚乱的,“你怎么哭了?我刚跟妈妈承诺过,我不会让妹妹再掉一滴眼泪,你现在让我在妈妈面前食言了!”
他气恼着,又卑躬屈膝的求她:“不要哭了好不好?妹妹,好妹妹,天下第一好妹妹……”
江离破涕而笑。
盛朔城站在不远处,静静地看着他们兄妹俩,脸上逐渐浮起笑意。
过了一会儿,江离忽然出声,“爸爸,你和妈妈是不是没有给我起过名字?”
“没来得及。”盛朔城坦白:“我没想过会有你这个孩子,所以没有想过取名字的事,抱歉。”
江离摇摇头,她并不怪罪父亲,但是听到自己没有名字,还是觉得有些失落。
她不喜欢“离”这个字,看上去很消极,寓意也不太好。
名字大多承载着父母对孩子的祝愿,是一种好的象征。
盛朔城瞥她一眼,猜到她在遗憾什么,平声说:“我之前就觉得『离』这个字不太适合你,你更适合『若』之类的字。”
江离怔了怔,她记得这件事。
“之前,我是站在旁观者的身份,觉得你充满无限可能;现在作为你的父亲,我有了更好的想法。”
好奇怪,江离怎么也不会想到,有朝一日会在陵园里讨论自己该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。
“之所以给景西起这个名字,是取自『惊喜』的谐音,希望他能够带来惊喜。”
盛朔城顿了顿,又感慨一句,“不过没什么惊喜,惊吓倒是挺多的。”
盛景西欲哭无泪:“爸,您是非要在妈面前说这个?”
“好好好,不提。”盛朔城微笑着看向江离,“这段时间,我一直在想你的名字,好几个都被我否决掉了,最后一个是最满意的。”
“是什么?”江离问。
“愿盈。”盛朔城意有所指:“爸爸祝你从此以后的人生永远得偿所愿,生命永远幸福、丰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