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上,这已经是最后一家了。”
这时,劲装护卫展一飞身回到马车,毕恭毕敬地禀报。
话音落下,车厢里,隐隐有一阵莫名寒气,蔓延出来。
展一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冷冽压迫感,小心肝不由一颤,尝试着再次开口。
“主上,左右找那个留下药方的胖村姑,也不急于这一时,交给幽冥阁的探子去找就成。”
“林阳县距离京城也就百里多地,等找到人,主上也是能第一时间知晓的。”
“不如我们先行回京,选妃宴在即,贵妃娘娘已经来信催了好几回......”
话说到这里,展一的声音,逐渐细弱蚊蝇,后面的话,也是不敢说了。
车厢里的冷冽气息犹如泰山压顶,铺天盖地而来,展一只觉得身上仿佛有千斤重,两腿苦苦支撑,才不至于屈膝打弯。
“咕......”
展一心肝颤颤地偷摸咽了口口水。
心里直犯嘀咕,自从昨晚他们在山林里找到主上,主上恢复精力后,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人。
主上嘴上说着,是要找这个留下药方的肥村姑,当面致谢。
可他怎么觉得,主上身上有杀气?
车厢里,裴无蘅面色冷冽,沉默不语,那昨晚被咬伤的修长手指,缓缓地收紧成拳,连带着骨节都泛起了青白色。
他,幽深的凤眸中,光影泯灭不断,神色晦暗不明。
唯独那紧紧抿着的薄唇,隐隐透露出一丝心境变化。
“主上,鬼医圣手陆时修已经看过药方了,他也觉得药方兴许能根治主上的病。”
“但里面的药材都十分难得,陆时修说,当务之急,就是找齐药材,替主上制药。”
“主上要找那肥村姑致谢这件事情,其实也不急于一时的。”
“等主上按方用药一段时间,初见成效,再致谢也来得及。”
展一见自家主上迟迟不言语,不由壮着胆子,小声开口。
话音落下,车厢里,裴无蘅没什么情绪泄露的冷峻面庞上,薄唇勾起一抹冷笑。
致谢?
本王只会将那死肥婆抽筋剥皮,挫骨扬灰!
裴无蘅眼底闪过一抹凌厉,薄唇不疾不徐地开启。
“传令下去,掘地三尺,给本王把人找出来。”
听到这话,展一肃穆的面瘫脸上,嘴角不由抽抽了两下。
主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,今天这是怎么了,说话听着仿佛牙根痒痒,要吃人似得?
心念微动,展一面瘫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狗腿的表情,应声道。
“主上放心,幽冥阁干的就是寻人搜集各国信息的活计。”
“别说是一个肥村姑,哪怕是别国的皇天贵胄,只要幽冥阁的探子出马,无论他跑到天涯海角,都插翅难逃!”
“只需假以时日,那肥村姑的下落,必定能找到!”
溜须拍马的话说完之后,展一当即话锋一转,又重新绕回到最先前的话题。
他说:“主上,这寻人一事既然已有方案,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京......”
“母妃又想乱点鸳鸯谱,本王不回去。”裴无蘅凤眸微微一闪,冷声打断。
展一伸手挠了挠头皮,贵妃娘娘在信中三催四催,叮嘱务必要让主上回京,不然,他们这些伺候在主上身边的属下,就提头去见。
一边是自家主上,一边是自家主上的娘,好难啊。
“主上,贵妃娘娘的生辰将至,你也不回吗?”
展一眼珠子转了转,不由嘴碎地道了句。
这话一出,车厢里源源不断释放出的冷冽威压,逐渐缓和了下来。
展一目光灼灼地盯着车厢里的动静。
恰时,车厢里传出一声淡淡的命令:“回京。”
“是,主上!”
展一喜出望外地抱拳领命,利落地飞身上马车,马鞭子一扬,“啪”的一声,抽在马背上,驾马车绝尘而去。
与此同时,从林阳县前往京城的官道上。
接柳如眉母子三人入京的马车,被车夫赶得飞快,马车也是颠簸得很厉害。
柳茹眉的身体本来就很孱弱,旅途劳顿使得她头晕目眩,胃里也是一阵阵的翻江倒海。
虽然身体很不舒服,但为了不让儿女担心,她硬是忍着,撑着。
“阿娘,你没事吧?”
季云素看本来还偶尔会询问她和弟弟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阿娘,忽然好久没开口说话了,担心阿娘身体不适,不由关切地问了句。
柳茹眉现在的感觉是,自己只要一开口,可能就会忍不住呕吐。
所以,她忍着难受,对着女儿温柔地摇了摇头,无声地表示自己无碍。
“阿娘,我让他们停车。”
季云素看着自家阿娘本就憔悴的温婉脸庞上,隐隐有痛苦之色流露出来。
虽然,阿娘已经掩饰得很好,但季云素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阿娘的痛苦。
当下,季云素便对着外头赶马车的车夫,肃声道了句:“停车!”
“二小姐,我们赶回京城是有时间限制的,现在停车,就赶不及三日内入府了。”
车夫嘴上喊着季云素“二小姐”,但是言语之间,并没有多少恭敬,只草草地回应了一句,然后继续保持车速赶路。
听到这话,季文博黑白分明的干净眼眸里,闪过一抹气恼之色。
小少年“腾”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,撩开车帘子,冲着赶马车的车夫喊道。
“我阿娘身体不舒服,赶紧停车!”
说着,季文博伸手便要从车夫手里夺马鞭,不让车夫赶马车。
季文博的这个举动,也是吓了车夫一跳。
不过,车夫长得五大三粗的,而季文博虽然年纪有十五了,但因为生活艰苦,发育显得有些迟缓。
十五岁的少年郎,身材看着是又瘦又小,看着就像是十一二岁。
车夫就随便一个甩手,力气就大得很,直接就把季文博掀翻在马车上。
“文......呕!”
柳茹眉看到儿子被车夫掀翻,不由惊呼出声。
只是,她才刚张口,胃里的翻江倒海,就抑制不住地从喉咙里倾泻而出!
“阿娘!”
季文博半个身子是摔在车厢里的,看到阿娘吐得厉害,不由焦急大喊。
同时,他也顾不得自己摔倒所致的身上疼痛,连忙爬起来,要再次去夺车夫手里的马鞭。
“停车!我阿娘吐了,你给我停车!”
车夫只听赵嬷嬷的命令,赵嬷嬷下令星夜兼程,不能停车,他肯定是不会停的。
当下,车夫也是很不耐烦地甩起马鞭,直接朝着季文博甩了过去。
一个村妇生的庶子,无权无势,连脚跟都还没站稳,就敢指使他们做事,什么玩意儿!